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用冷漠對待別人的悲劇嗎???--我說:《我要活著!》

 

  今早高資敏從美國傳來他寫的感受,看完之後不禁要問:我們要"冷漠"對待別人的悲劇嗎?
 

 

高醫生說:
為寃死者伸寃儘是辛酸 !



為寃死者伸寃儘是辛酸 !

 

119日,博客思出版社航郵寄達我的新著「我要活着!」。我正在欣賞封面設計。底色介乎淺藍與淡綠之間,封面畫着粉紅的腦,先有起伏腦波。封底則是再現一串腦波,就此靜止。粉紅的心,畫上休止的直線。這是示意人在「腦死」後,心跳必隨之停止的不可逆死亡過程。鮮紅的幾點濺血是象徵着開刀摘取器官

就在這時刻,電話鈴響了。「資敏,你記得今天是張純如(按「南京大屠殺」一書的著者)舉槍自殺的日子」。一位作家協會的朋友來電。我答「就是13年前的今天嗎?我沒記她的忌日,但我永遠不會忘記她」。

 

張純如是一位非常了不起的人物。她在三十歲就勇敢著書揭發了南京大屠殺的残酷事實。她說:「我要將遇難者從被遺忘中拯救回來,替那些暗啞無言者呼喊。」我蠻熟悉的專欄作家George Will做此評論:「對大屠殺的遺忘,等同第二次殺戮」。當年這本「南京大屠殺」,很快上了紐約時報暢销書排行榜。
 

極其可悪,日本右翼分子開始侮蔑她,誣指她虛構杜撰,他們宣稱日軍只殺了幾千人。張純如怒斥這些無恥耍賴:「無論殺100個,還是1000個,只要殺一個人,就是殺人! 」。但現實是死者不語,家族大多處於窮困,或不願再提悲慘往事。那些加害者的聲音卻持續不絕。最後,張純如心身神耗絕。在應是風華正茂的37歲舉槍自盡。
 

最初啟發她執筆此悲慘史實,源自一本「魏特琳日記」。魏特琳(W. Vantrin)傳教士,是南京金陵女子大學的校長。她在南京目睹日軍的大屠殺,她也竭力拯救了成千上萬的中國人。在她寫了最後一頁日記,停筆一個月後,在家中開啓瓦斯自殺。
 

為什麽她們如此傑出竟同樣悲慘自盡結束一生?在眾人憐憫嘆息中,原因仍是眾說紛紜。
 

由於長期為昏迷中,被摘取器官而寃死的人致力伸寃,我有着很深邃的感受。長期間經常夜半因噩夢而驚醒。我在書中登載的悼亡詩,有句:「我彷彿看到你對人世眷念的最後眼神  唉,那年 你只23歲」,這是夢的瞬間映象。他們寃死了,而促成他們寃死的人仍活在世界,其中有人登峰萬人之上,他們還在積極謀取未腦死者的器官;而寃死者當然無聲,他們的家人或不知情或有難言苦衷而默無一言。面對此悲悽無奈,雖然令我沮喪,但尚不致厭世。真正讓我感受到這世間活下去,也了無意義的是:「傍觀眾人的泠漠,對這麽多人的寃死,竟然多數人不願投注一絲一縷的關注」。魏特琳和張純如二人應有類似深切感傷。
 

張純如被記者問到「南京大屠殺」,為何中國人並沒有那麽積極追究?聽她認真努力的答覆,我依稀看到她堅毅的眼神,頓然呈現了幾分落寞。純如是在美國生長,她很難了解,為什麽猶太人要尋找出每一位被德國納粹殺害的猶太人的名字,70年來天涯海角絕對要緝拿凶手到案,而中國人竟是那麽冷漠,似是事不關己?

純如書中提到一段惨絕人寰的情景:有一位孕婦拼命反抗,沒有人過去幇她,最後,那個日兵將她殺死,再用刺刀剖開了她的肚子,不僅扯出了她的腸子,甚至將蠕動的胎兒也挑了出來」。
 

當然,純如很難瞭解活着的中國人目睹或瞭解此情此景,為什麽只會嘆息,之後就那麽冷漠無情?

在我書中「附錄一」,李璧如記者的專訪,錄了我舊作的二節句子。舊作是我在和張純如自殺的相同年齡所寫下的

「百年來的中國近代史是一頁一頁的悲劇,多少青年拋了頭顱,灑了熱血,但中國的春天總只是在年輕人的夢裡飛揚。」

「沒有愉快的中國人住在那裡,祖國的山河也在哭泣。」
 

百餘年來,內戰外侮,中國老百姓血流成河,而如雨的淚也涸了。應是當時的中國人已到了至悲無言,哀莫大於心死了。
 

無論如何,南京大屠殺,絕不應因張純如的自盡,而再沉寂。20178NHK終於掙脫日本右翼份子的壓制,廣播了731部隊的悪行(本書頁240)。中國人該考慮建造南京大屠殺紀念碑,將所有能尋找到的被殺戳的同胞名字刻上,了卻張純如的許願:「我要將遇難者從被遺忘中拯救回來」。
 

回到現實,在台灣我們所致力,為眾多還活着就被摘器官而死的人伸寃。同樣,台灣人對此無辜喪命慘事的冷漠,也令人極端沮喪。似乎很少人會領悟到,冷漠面對他人生命的悲劇,到頭來自己的生命也無人尊重。除此,這些被犠牲者的姓名全被封鎖,人們也就很難去思念他們曾經活着。這痛定思痛,也是猶太人要致力找尋蒙難者的姓名及生平的理由。醫院不透露姓名,理由是病患的隱私。其實,他們並不是接受醫療的「病人」,而是因器捐被謀害的「死者」。
 

或許有人認為日兵的刺刀剖腹扯腸才是残忍。事實上,未腦死者,意識仍會存在,只是無法發聲,無法動彈。剖腹一刀刀割取器官。且與親人下一瞬間即要永遠别離,那種恐懼,沒有任何人能承受的。或許有人說是死於醫生之手,總比死於日兵之手甘願。此也未必然。因為寃死病人是前來求醫治,只因是屬弱勢族群,竟亡命於橫奪器官的醫師刀下。其心中至怨至恨,豈是外人所能体會?
 

現在的日本右翼仍掌控政局。甫於年初日本APA飯店將否認南京大屠殺的宣傳書藉放置於客房内,引起中國嚴厲譴責。但社長仍拒絕撤書,並訕笑「你們幾個月後就會忘記 ! 」。2014年台灣台大醫院柯文哲醫師等所著論文,暴露了「自沒有腦死者摘取器官以擴大器管供應源」。當時,也有醫界領袖嘲諷,過了選舉,就沒有人提了。這種以活人做為器捐,而喪其生命,在法治國家都必定會依法偵辦。但在台灣是一片渾然靜默。更令人憂心的事,衛福部已將腦死判斷要件的昏迷指数升到4分及5分,是病人還活着就可准予做「腦死測定」而成為「器捐者」。該部最近又突聲明「無心跳5分鐘可器捐,即日上路」,並自稱是「亜洲第一個」。台灣就將成為全球最可輕率摘取器官的王國了。
 

被殺者已死寂,而殺人者則更囂張。南京大屠殺、日本731部隊都是為帝國勝利而殺人。台灣威權醫師摘取昏迷活人的器官,則是為救治更重要的生命。當然也就趾高氣揚,不可一世。
 

2014年器官爭議,柯文哲醫師粗聲駡質疑者「很沒品他媽的」,但對所質疑的問題:「自沒有腦者摘取器官,而使他們死亡,有沒有違逆醫學倫理?有否觸犯刑法?」。他欠國人一個明確的答覆。
 

他的答覆不該再是「愚人的問題智者無法答」(柯語錄第16則),因為愚人和智者的生命都必須受同等尊重。

(高資敏2017.11.9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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